彭国雄散文随笔精选

小说献给读者，书画卖给藏家

想到从前立志以文为生的众多莘莘学子，多么的天真和愚钝！例如莫言，如果不是得了个诺贝尔文学奖，他写作成名了这么多年，竟是连北京5环内的房子也买不起哩。所以贾平凹很有远见卓识，他知道“一本书写了几年，值不上几个钱，不如画家”，因此在写作成名之后便削尖脑袋想方设法往书画家的圈子里钻，用文学写作的稿费，换了些纸笔砚墨之类，在小说写作之余，粗粗练了几回，虽然字写得很烂，绘画更是糟糕得令人目不忍睹，但从他手里出来，毕竟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名人字画。由此，藏家们求之若渴，拍卖公司的佣金也跟着水涨船高。就连莫言这样的诺奖名人，也都要借助书画的神力，才得以增加北京5环内的建筑面积。所以，老贾对自己写作的一生总结出一句最经典的真言：小说献给读者，书画卖给藏家。

之所以将小说献给读者，因为读者大都很聪明，万万糊弄不得。你的书写得精不精彩，不是作者说了算。作品装潢得再精，策划得再妙，其内容也必须对正读者口味。再者，中国的民族性，喜吹喜摆，书本买回家中，放在书橱里，虽有曹雪芹、托尔斯泰、雨果、海明威……但并不能显露你的显赫身份，最多只能给你贴一张读书人的标签。至于你是真读书还是根本就没有读过，没有人会问个究竟。当下读书人实在多的去了，家中摆上一些书籍，就跟女士化妆整容一样普通；相反，有钱人在14亿人口中所占比例少之又少，如果放在地球村，那就更是九牛一毛。名人字画就是用来计算这个比例的。一幅字画挂在厅堂，画中的内容是山水、是花鸟、是人物，画得是好是差，并不重要。客人进得门来，对画观赏一番，赞叹一番，未必表明是对你的尊敬；但如果客人看过画后，惊叹起来：“呵，贾平凹的！”“莫言的！”那真的是非同小可。若是张大千的，那就惊天动地了。画这画的是大名人，收藏这画的自然是名人中的名人了。从这幅画中，客人至少可以读出主人的身份。有钱人总不能当着客人说“我很有钱！”他要说的，就在这幅画中。作画者的名气越大，藏画者的财富和地位就越高。你看人家万达的老王，在佳士得以1.72亿元人民币拿下了毕加索的《两个小孩》。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有个家财万贯的老王，但老王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很有钱。

小说确实需要献给读者，以增加作者的知名度；书画则卖给藏家，因为这时已经有了知名度的作家，若不趁机会作个360度的华丽转身，争取做个书画家，那会成为终生的遗憾。

2013年稿

2018年11月修改  (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