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报复

这天晚上，评论家彭恩在剧场看完《蛙女》后，回到家就给报社的瑞斯总编打了电话。“关于《蛙女》的剧评，最好还是发下午版，因为我想把它展开一些，上午版你只要留出一小块刊登一则简讯就行了。你记下来吧：‘奥林匹亚剧院《蛙女》上演，一锅可笑的大杂烩，一堆无聊的废话和歇斯底里的无病呻吟。详情请见本报下午版。’”
　　
　　瑞斯总编觉得彭恩的措辞太激烈了，可彭恩非常坚持，说：“相信我，我是最杰出的评论家，我的评论一定能引起社会关注。”说完不等总编回话，彭恩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彭恩猛然一惊，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个人坐在光线最暗的角落里。陌生人蓄着白胡须，身披风衣，头上歪戴着一顶礼帽，双眼狠狠地看向彭恩。彭恩心里发虚，问道：“你、你是谁？”
　　
　　陌生人慢慢地站起来，举起右手指向彭恩，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闪闪发亮的手枪。那人命令道：“把手举起来！”彭恩双手颤抖地举了起来。
　　
　　那人像精神病人一样笑着：“嘻嘻嘻……彭恩，你总算是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人扬起头，“我亲爱的文亚明，5分钟后，在午夜12点整，你的大仇将得报，这条‘毒蛇’将永远闭上他的嘴！”
　　
　　彭恩战战兢兢道：“求你把手枪收起来吧……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们之间肯定有一场误会……”“给我住嘴，你这个杀人凶手！我的儿子叫文亚明·穆勒，现在你明白了吧？”
　　
　　“文亚明·穆勒……我记得，好像是个演员吧？”“曾经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他对着自己的头开了一枪。你曾经在报纸上的一篇评论里污蔑过我的儿子，正是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杀了他！”
　　
　　彭恩打了个哆嗦，回忆起他确实写过一篇文章，提到了文亚明：“为助诸君一笑，还有一位文亚明·穆勒先生值得提及，因为他的表演，真可堪称全世界最蹩脚的笑话。”
　　
　　想到这里，彭恩禁不住浑身乱颤：“听我说，这并不能怪我……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你的儿子真的缺乏才华……你明白吗？我本人跟你的儿子并没有仇，可是艺術……”
　　
　　“你别再胡诌关于艺术的废话了！你是杀人犯！因此你得死！”那人压低嗓门，“昨天夜里，文亚明出现在我的梦里。他对我说：‘爸爸，拿上手枪去找那“毒蛇”。在午夜12点的时候，杀了他替我报仇！否则，我的灵魂将永远四处飘荡，不得安宁！’”
　　
　　此时，彭恩定了定心神，向那人央求道：“亲爱的先生，如果你一定要杀我，至少最后允许我给亲人写几句诀别的话……并表明我的遗愿。”
　　
　　“行，我成全你！”那人宽宏大量地答应，“写吧，你还可以活1分钟！”彭恩拿起笔，在便笺上写了两三行字……
　　
　　午夜的钟声响了。那人怪叫一声，扣下扳机。
　　
　　硝烟散后，那人扯下自己的胡子，走近彭恩，开口说道：“你好，我就是文亚明·穆勒，现在你对我的表演才华有新的看法了吧？哈哈……我想，今后你在评论别人的时候该学得谨慎一些了！”
　　
　　看着手里拿着笔、满脸蜡黄的彭恩，文亚明伸手拿过那张便笺，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文亚明·穆勒，你不仅是全世界最蹩脚的演员，而且是头号傻瓜，你戴的假发套大了一号。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