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僧智戏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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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成化年间,河南有个姓安的书生,孤身一人家庭贫寒。眼看在家乡活不下去了,他就打算去找同窗好友王成,看是否能弄点事做。这王成与安书生虽不同村,但从小一块儿长大,又在一起读书,情同手足。两人读书时都有共同的远大志向,考上科举做个好官造福于民。可是王成脑子活络,每次考前会去拜访主考官,因此一举考中,放到江西河口县做了县令。安书生只会死读书,一连考了几届都名落孙山,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安书生变卖了家中仅有的一点杂物,凑足了路费就上路了。一路上翻山越岭朝江西方向行去。这一天,安书生在路上遇到一个僧人,硬要和他结伴,说是前生有缘。这僧人一身破衣烂衫,脚穿烂草鞋,腰间挂着一只葫芦,一边走一边仰着脖子从葫芦里倒酒喝,可是奇怪的是,一路上也没见他买酒装进去,那葫芦里的酒却总不见喝光。到了吃饭时,那僧人就跟着安书生进店赖着不走,安书生知道这僧人没钱,就多买一份。晚上两人就找一个破庙或者空茅屋歇息。几日下来,安书生从家里带出的几个路费快用光了,这僧人也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这天中午,安书生将最后几个钱用光,拍拍空布袋,说:“朋友,我们也该分手了。”可是出了店,这僧人还是跟着他。到了晚上,安书生肚子饿得咕咕叫,这僧人却说:“这几天都是吃你的,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做东,你想吃什么?只管说来。”安书生心想,你这不是穷开心嘛。
这僧人微微一笑,道:“不信吗?跟我来。”安书生便随他出了破庙。两人来到镇上,那僧人将他带至一家大财主门口,这人家正做生日,厨房里不时飘来阵阵香气,下人进进出出捧着各种菜肴,有个厨子也托了一盘清蒸鸡出来,安书生看得口水直流,心里想:要有鸡吃就好了。葫芦僧猜出他的心绪,道:“不够不够,难道那盆肉你不想?再加几个菜,最好再来一壶酒。”说着,他将葫芦对着大门摇了摇,回到破庙,葫芦僧和安书生席地而坐,说:“我们现在可以开席了。”
安书生心里说:“你这不是痴人说梦、画饼充饥吗?”
葫芦僧不答话,对着葫芦念念有词:“宝葫芦、宝葫芦,酒肉快出来。”只见从葫芦口冒出一缕白烟,瞬间两人面前即摆满了各种酒菜,仿佛才出锅还冒着热气。
葫芦僧边吃喝边说:“怎么样?别去找你那个同窗了,做我的徒儿游戏人间多好。”
安书生虽然心知遇上了异人,但想起十年寒窗苦读,只为当官造福于民,今日王成已当了官,自己也好帮他一把,实现平生壮志。
葫芦僧笑道:“官场黑暗,那王成只怕已被这口大染缸染成贪官了。看来老兄尘缘未了,我还得陪你到河口县走一遭。”
这一日到了河口县,葫芦僧向他告辞:“我就住在这破庙中,你若有事,到庙中来找我。”
安书生一路艰辛来到了王成府第。数年不见,那王成果然已非昔日可比,府第豪华辉煌,门庭森严。王成听说同窗好友来到,热情地到门口迎接。安书生一眼便见那王成一身华衣锦服,进入府内,更是雕梁画栋,古玩陈设绚丽满目。
王成见安书生面黑肌瘦衣衫破旧,叹惜道:“一别数年,不料安兄依旧一贫如洗,你就在我这里暂时做个书办,待弄到些钱,我再帮你到上面打点一番,找个正途身世。”
安书生饱读诗书,又对大明律法背得烂熟,自以为做起来会得心应手。可是一连三个月,却一点也摸不着头脑。有时明明是原告有理,王成却判了被告胜诉。更有时一个案子王成是今天判甲有理,明天却判乙有理,把个安书生弄得稀里糊涂。心里想:难道真是自己只会死读书,不知官场的变通吗?
有一天,安书生瞅了个空隙,把心中的疑团端出来问王成,王成微微一笑,道:“你真是书生气十足,不这样我们从哪里发财?你没有听说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吃了原告吃被告’吗?老同学,你得好好历练,这是为官之道。”
安书生听了心中真不是滋味,原来这几年王成就是这样当官的!我得抽个时间好好劝劝他,不要忘了当年寒窗苦读为民作主的初衷。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衙役如狼似虎般捉来了十几个乡民,一番拷打,弄得呼爷喊娘哭声一片。安书生一问,才知道这些人是贩私盐的。王成没收了他们的赃物,又判了他们每人十两纹银的罚款,才放了这些人。按照大明律法,贩私盐是犯罪的,难道这些百姓不知道吗?安书生有心要探个明白,便悄悄随一个老人来到城外十里村的一间破茅屋,装作过路人进屋讨杯水喝,与老人闲谈起来。提起王县令抓私盐的事,老人破口大骂:“王县令是个大贪官,我们这些百姓被他搜刮苦了才贩点私盐的!城里那些大盐商公开贩卖私盐,王县令为何不管?还不是因为他们都给王县令送了赃款。老百姓都叫王县令‘王百万’。”安书生还得知城里一家赌馆的后台竟是王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