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阴影中的优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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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之死
民国三十五年深秋的一个晚上,乐水市黄金大剧院正在上演《霸王别姬》。戏院里观众如堵,座无虚席。大多数人都是慕名而来,很想一睹芳华戏班的台柱子、已经走红邻近数省的挂牌花旦柳香香的风采。
尽管芳华戏班在此间连演了一个礼拜,但观众似乎百看不厌,每场都是人满为患,场场戏票告罄。据说黄金大剧院已与芳华戏班签约100场,今晚才是第20场。许多观众都是提前两天才买到戏票,就连 局的年轻警探帅包正也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弄到两张戏票,和 的恋人曹美虹进入了剧场。
此刻,《霸王别姬》正演到高潮处,只见“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端坐帐中上首沮丧地大碗喝酒,虞姬强压悲痛在下首舞剑驱愁。扮演虞姬的女演员正是名旦柳香香,只见她目光流转,顾盼有神,千娇百媚,却又刚正不阿。乐曲起处,银质的嗓音字正腔圆,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颦一笑,一坐一起,韵味十足。银剑起舞,好似那银蛇旋转,几乎将身影都遮住了,剑光牵引着全场观众的目光。一曲悲歌撼人心弦,传说在乡间 演出可传出10里路远。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残妾何聊生!”台上的虞姬悲痛地唱完这段唱词后,突然收剑在手,然后双手紧握剑柄狠命地朝脖子处一抹。顿时,只见一阵血光迸射,随着“哇”地一声惨烈的惊嚎,这位女演员便直挺挺地倒在舞台上。
刚开始,全神贯注的观众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还在为台上的虞姬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表演热烈鼓掌。可是帅包正却敏锐地觉察到舞台上出问题了。因为倒下去的虞姬那声惊嚎是那样的恐怖,完全不像在演戏,而倒下后的身子却还在索索发抖,像一只挨了刀的鸭子在拼命挣扎着,身下的血渍越流越多。 使他陡然呼出“啊”的一声,迅速起身离座直奔舞台上去,连坐在旁边的恋人曹美虹都来不及招呼一声。这时,舞台上的其他演员似乎也发现了这异常现象,纷纷朝躺在地上的虞姬奔去,顿时又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很快,台上台下一片混乱……
虞姬死了,就死在她那用来自刎的宝剑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把用来做道具的宝剑应当是木质的,怎么会伤人致命呢?
帅包正上前弯腰拾起凶器,才觉得掂在手中沉甸甸的,剑身略薄,是柄银光闪烁锋利无比的真宝剑,与做道具的木剑放在一起,还真难以分辨。
扮虞姬的柳香香掂在手中难道就分不清轻重,辨不出真假了么?是的,大凡名演员一旦完全进入了戏中,就找不到自我了,也许这种忘我境界以至走火入魔误伤了自己。
帅包正便询问戏班班主,是谁负责分管道具的。班主很快便唤来了一位叫媚媚的漂亮 。媚媚回答说,她负责分管的道具都是提前摆放在每一位演员的位置上,散戏后再逐一收妥。至于这段 内是否有人调换了道具,她自然不得而知。
帅包正于是陷入了一阵迷惘之中。究竟是谁调换了道具?凶手究竟与扮演虞姬的柳香香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而下此毒手呢?
这时,警察局沈局长闻讯带来了好几位警员,一起勘察了现场,得出了共同的结论:这是一起手段残忍而又高明,蓄谋杀人的大案。沈局长当即宣布,由警探帅包正负责侦破此案,限期缉拿凶手。
帅包正耸耸双肩,摊开双手,皱眉苦笑:“我的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狡猾的凶手究竟藏匿在何处呢?
嫉妒之嫌
连日来,帅包正忙得焦头烂额。这个年轻的警探尽管在警界资格不算老,但由于近些年连着侦破了好几起大案要案,因而博得了上司的赏识和同仁的钦慕,有人便根据他名字的谐音给他取名为“赛包拯”。
帅包正仔细推敲了这案子,初步认定戏班内部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这戏班初来乍到, 地疏,名旦柳香香在短时间内不可能与外界接触而与人结怨的。更何况观众都是冲着她的名声来捧场的,怎么会暗害她呢?要么就是她们同仁之间产生了矛盾,而导致自相残杀。也就是说,凶手必定隐藏在戏班内部。
可他究竟是谁呢?帅包正开始对芳华戏班的所有人员逐一进行了排查。最后将疑点集中在一位叫文秋梅的花旦演员身上。
文秋梅与柳香香一样,正值 焕发朝气蓬勃的芳龄,而且无论是容貌、身段、扮相都不相上下,演的都是花旦。只不过柳香香不管是唱念做打都略胜一筹,所以柳香香便在戏班里挂了头牌,而文秋梅次之。戏班每排练一出古装戏凡有重要旦角都是柳香香演A角,文秋梅演B角,也就是说只有当柳香香演累了或者身体不适,才由文秋梅顶替上场。这样一来无形之中便让这对姐妹产生了隔膜。随着日长月久,尤其是做B角的文秋梅便潜滋暗长了一种妒忌心理,总觉得委屈了自己。她柳香香又不是十全十美的角色,为啥处处要占先?于是,她除了暗中妒忌柳香香外,还怨恨师傅,嗔怪他不该偏心眼。同时滋生了一种对抗心理,好几次柳香香演累了 她顶替上场时,她总是借故推托,一会儿说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说来“例假”上不了台,存心给师傅和班主难堪,弄得他们下不了台。柳香香又不是傻妞,将这一切全瞧在眼里,什么都明白。为了顾全大局,她尽量做到宽宏大量,处处让着文秋梅,有时排演新戏,她总是提出让文秋梅演主角,自己做配角,可师傅又不答应,因为柳香香毕竟是挂牌名旦,观众都认她的账啊。这样一来文秋梅更加醋意大发,认为柳香香是故意让她下不了台,心中的妒火更加炽烈。除了背后冷言冷语发泄对柳香香的不满外,有时甚至柳香香叫她时,她总是板着副冷面孔不搭理。戏班的人都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无不摇头叹息,还真是一山难藏二虎啊!
而今,柳香香一命归阴,永别了舞台,芳华戏剧的台柱子就该属她文秋梅了,如果说日后分配旦角演员还需要A角、B角的话,那她文秋梅就该永远是A角了,舍我其谁呢?
对于柳香香的突然死亡,文秋梅虽然也感到遗憾和婉惜,便毕竟“眼中钉”已除,未免又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感。尽管这种惬意感夹杂着某种犯罪的成分,她还是在内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柳香香的死因十分奇怪,是被人谋杀的。文秋梅也感到十分惊讶,柳香香确实是死得不明不白,可谋害她的人究竟是谁呢?她究竟平日与谁有过宿仇呢?还没等文秋梅理出这团乱麻,她便陷入了一种无端的惶恐之中。因为她发现戏班中的人连日来三个一堆,五个一伙都在悄悄地议论什么,发现她走近了便立即住了口,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她便感到奇怪了,琢磨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人们都在议论猜测谋害柳香香的凶手,而且文秋梅很快又读懂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大伙议论的焦点无疑她就是这个凶手!
B角之刎
众怒难平,文秋梅这下还真栽了!她开始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之中。人言可畏,聚蚊成雷。大伙有理由怀疑她啊,因为她曾经妒忌过柳香香,因为她与柳香香闹过矛盾,因为她使过小家子气,因为……戏班的人可以提供许许多多的例子,认定她文秋梅是谋杀柳香香的嫌疑犯,让她有口难辩。一夜之间,文秋梅便消沉下去了,夜间尽做噩梦。第二天起床时头晕眼花,仿佛大病了一场。戏班的人瞧在眼里疑心更重了,他们纷纷向前来调查的警探帅包正提供自己发现的线索,当然也包括过去平日对文秋梅的种种印象。文秋梅一下子竟成了芳华戏班的众矢之的,惶惶不可终日!
尽管挂牌花旦柳香香已经香消玉殒,但这戏还必须演下去。因为芳华戏班与黄金大剧院已经签约在先,无论哪一方率先毁约就得承受沉重的经济损失。所以,在安葬柳香香的第三天,芳华戏班只好又贴出了演出海报。不过,这次演出的剧目是《大登殿》。谁知票房刚要开始卖票时却有位大老板要包场,不过演出的剧目要改为《霸王别姬》。班主便解释说,这戏太不吉利了,才演出几场便倒了戏班的台柱子,还是演大吉大利的《大登殿》为佳。可大老板连连摇头,压根儿不答应:“ 出钱点戏,是好是歹得由我说了算!”没办法,剧院只好临时改戏——《霸王别姬》。
扮演虞姬的旦角柳香香没了,该由谁接手呢?当然非文秋梅莫属。当班主和师傅商量这事时还恐怕B角会趁机拿架子要挟。不承想,他俩找到文秋梅一提出要她顶替A角时文秋梅竟二话没说,满口答应:“箍散不能架倒。没了张屠夫,不吃浑毛猪。这地球总得要转下去!”
其实,这一着棋还真将文秋梅从惶恐和困惑中解脱出来了。因为只要自己一登场亮相,就无疑会公开宣布自己将接替柳香香的位置,从而成为戏班的台柱子,更重要的是此举能够为自己洗冤正名,谋杀柳香香的嫌疑犯,决不会是我文秋梅!
正是怀着这种激动 ,文秋梅扮演的虞姬高高兴兴地登上了舞台,使出了浑身的功夫很快进入了戏中。今天她发挥得特别好,有的地方甚至赛过了前几场的柳香香,赢得了台下如雷般的掌声,不少观众看走了眼,还以为这个虞姬是柳香香复活扮演的。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又快要演到虞姬自刎了。只见文秋梅唱完这 唱词,猛然双手握剑朝脖子处一抹,又是血光迸射,惨号声起,虞姬便怦然倒下了……
正混迹在舞台上的帅包正亲眼目睹此情此景,不由心中大骇。天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文秋梅扮演的虞姬在自刎时怎么也使的是一把锋利的真宝剑!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另生枝节!
当帅包正当场为文秋梅验明正身后,终于得出结论:文秋梅的死与柳香香的死因一模一样,均是被人调换了道具,以真剑代替了木剑,从而使进入了戏中的虞姬一时毫无察觉,忘了自我,又落得一缕香魂葬舞台。这真是太可怕了!
道具之谜
芳华戏班不明不白地连丧两位花旦名角,自然闹得人心惶惶,元气大伤,无疑是再也演不下去了,戏班面临着作鸟兽散的 。就因为谋杀的凶手尚未查获,案子没结,戏班也就只好滞留此间了。
两名旦角女演员同是命丧舞台,且死因都是一模一样,被人暗中调换了演出道具,即用真剑代替了木剑,使扮演虞姬的女演员假自刎变成了真自刎,在舞台上当着观众的面死于非命,这在古今中外的戏剧舞台上恐怕是十分罕见的啊!这新闻自然引起了舆论大哗。国内几家颇有影响的大报纷纷派出记者前来采访,一时竟成了热点新闻。
由于新闻媒体的介入,乐水市警察局的沈局长就更显得狼狈不堪。面对记者们七嘴八舌的提问,他总是吭哧,结结巴巴地回应着:“……这个……这个……我们……已……抽出……大批……警力……全力以赴……侦破……侦破……这个……大案……大案……”当场窘得汗出如浆,那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十分尴尬。
顶头上司都给急成了这副模样,负责侦破此案的警探帅包正自然也更急了,每天晚上都要受到沈局长恶狠狠地训诫:“帅包正啊帅包正,这个案子破不了,你就给我滚蛋吧!什么‘赛包拯’,都是徒有虚名!疾风识劲草,烈火见真金。是驴子是马,关键时刻拉出来遛遛,这才能显示出货真价实啊!”
官大一员压死牛。面对局长的责骂,帅包正只能逆来顺受,忍辱含羞。挨完骂以后,继续全力以赴投入到案子中去。
虽然是同样手法的谋杀案,但两者的性质却不一样。按照取证的材料来看,柳香香的死是属于被人谋杀,而文秋梅的死是属于自杀。这个结论是芳华戏班所有人员达成的共识。因为柳香香是走红花旦且又是A角演员,所以经常遭到B角演员文秋梅的妒忌。双方矛盾愈演愈烈,终于导致文秋梅杀心顿起,几经思谋后便想出了调换道具这条毒计,在舞台上巧妙地除掉了自己的“眼中钉”。可谁知案发后,众人眼睛雪亮,明察秋毫,迅速将寻找凶手的目光盯牢了她。文秋梅终于乱了方寸,众目睽睽之下良心受到谴责,终于以同样的手法在舞台上当着观众的面制裁了自己,向天下人谢罪!
戏班同仁们的分析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严丝合缝,简直无懈可击。按理可以结案,具情上报,一旦让新闻媒体公布后,一切便可风消云散,警局也就可以缓解 了,负责承办此案的帅包正自然也就随之得到解脱,甚至还可以获得一笔奖金。
然而,帅包正偏偏是头最讲究实事求是的犟牛,他决不会轻易让人牵着鼻子走。尽管戏班的人解释得天衣无缝,似乎证据确凿,但他却很轻易地从中提出了几个让戏班的人瞠目结舌无从解答的难题。他扳着手指头一个个地从头道来:
既然文秋梅是谋杀柳香香的杀手,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乐水市的舞台上来动手,难道城里比乡间还隐蔽么?难道真以为城里的警察是吃干饭的么?
就算文秋梅真要蓄意谋杀柳香香,为何非要 这种手段不可?而且就连自己最后也选择了这种死法,这不成了自欺欺人?如果她真是凶手完全可以采取另外的死法,或者出逃,可她没有这样做。
还有最关键的疑难之处就是凶器问题。她俩虽然都是死在利刃之下,但并不是同一把宝剑。如果说,谋杀柳香香的那把剑是文秋梅调换的,那么文秋梅用来自刎的那把剑又是谁调换的呢?总不能是文秋梅自备的吧?因为在柳香香被谋杀后,帅包正与几位警探在戏班内进行了大搜查,没有发现过第二把真宝剑。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把杀人之剑是在文秋梅舞台演出之前就已经暗渡陈仓,让人给送进戏班来了。可这个神秘的送剑人到底是谁呢?他到底与这个戏班,与柳香香、文秋梅有何深仇大恨,非痛下杀手不可呢?
面对帅包正的质疑,众人终于恍然大悟,看来要侦破此案,必须首先破解道具之谜。于是,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一齐“定格”在保管道具的媚媚身上,这个漂亮的小女孩顿时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了。尤其是当她的眼神一接触到帅包正那双鹰隼似的犀利目光时,瘦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终于抗不住,“哇”地一声号啕开了……
恐怖之忧
黄昏,当帅包正拖着疲困的身子回到警局时,正好在大门口撞上了身子肥胖得像头大母猪似的沈局长,还没等帅包正敬礼问好,沈局长却抢先握住了他的手,爆发出一阵夜猫子似的嚎笑:“帅包正,你这小子还真有种,听说这案子已经给破了,本局马上给你请功!”
帅包正顿时惊讶极了:“局长,你听谁说这案子给破了?”
沈局长随即一愣:“怎么,难道还有假?你的助手沙平才两个小时前刚刚向我汇报过。你是不是担心他抢功?”
帅包正摇了摇头,正色道:“局座,实话给你说,沙平才向你汇报的是道听途说经不起考验的东西。真正的线索在我掌握之中,下属正在放长线吊大鱼,估计很快就要结案了。”
沈局长疑问道:“能不能将你掌握的线索说给我听听,是不是确有把握?”
帅包正沉思稍顷“嘿嘿”笑了:“局座莫催,心急吃不得热粥,等条件成熟后,自然会让你掀开红盖头!”
沈局长便哈哈大笑:“你这鬼包正,心思还挺细,连本局都给瞒住了。不过,再给你三天时间,到时结不了案可就要军法从处啊!”
帅包正双腿一并,“啪”地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地吐出一声:“是,局座。”
就在这时,斜刺里闯出一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拦在帅包正的跟前,嬉皮笑脸,拿腔捏调地 道:“我的包拯大人,听说你负责侦破戏班的那两个花旦之死,眼下掌握了不少线索,几时才能破案?大伙都挺关注着哩!啧啧,可惜了两个如花似貌的好花旦!”他,就是沈局长的公子,人称“沈衙内”。
帅包正神情肃穆地瞅着对方点了点头,沉着地回应:“别担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啊!”沈衙内脱口惊呼一声,似乎心里有点发毛。
沈局长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嗔怪道:“谁让你多嘴多舌!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晚上,帅包正正在灯下整理调查的案卷,他的助手沙平才一头撞了进来,帅包正便立即起身道:“你来得正好,我们这就再去一趟戏班,再核实一下有关线索便可以充分取证了!”
沙平才摇了摇头,冲着帅包正诡黠地一笑:“算了吧,还是按戏班人原来提供的线索结案吧!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帅包正一听,气得双眉皆竖,拍案而起:“沙平才,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哩!自古道人命关天。这样做,我们对得起这两位无辜屈死的冤魂么?”
沙平才冷笑:“就算你有能耐查出了一个水落石出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案子未破,倒先让自己栽了,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掉的!”
帅包正闻言双眼瞪得跟鸡蛋似的气冲牛斗地问道:“沙平才,你今晚怎么啦?为何说出了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沙平才挥挥手:“我只能点到为止,听与不听,你好自为之,我不便再饶舌了!”说完,扭头便走了。帅包正气得瞠目结舌,呆呆地坐在桌前,半晌喘不过气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这时才发现恋人曹美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曹美虹瞧着帅包正气成了这副样子,便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帅包正叹了口气,将刚才沙平才说的那席话讲给恋人听了。曹美虹听罢琢磨出了其中的意思便压低嗓门问道:“看来这案子牵涉到你们警局来了,而且说不定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帅包正点点头:“目前我手头掌握的仅仅是蛛丝马迹,也许打草惊蛇,凶手做贼心虚,自己先行跳出来了!”
曹美虹又沉思道:“这样看来,如果不 调查取证,你的处境就危险了,说不定狐狸没打着反倒惹了一身膻!”
帅包正义愤填膺地吼道:“可惜我不是那些歪种,决不会仰人鼻息!”
曹美虹便忧虑道:“要是这样一来,你的人身安全怕就要受到威胁!”
帅包正大义凛然,恨恨连声:“古人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曹美虹双手合掌,连声祈祷:“苍天保佑,但愿正义战胜邪恶!”
罪恶之源
唯恐夜长梦多,帅包正迅速整理了案卷,带着恋人曹美虹连夜赶赴戏班,突击审问了管道具的女孩媚媚。
案卷上已经载明,柳香香遇害的那柄宝剑上清晰地留下了三 的指纹,即柳香香、媚媚,还有一个至今尚无法鉴别的指纹。而文秋梅遇害那柄宝剑上同样也留下了三个人的指纹,即文秋梅、媚媚,还有一个没有鉴别对象的指纹。但这指纹却与柳香香那柄剑上留下的那个指纹十分吻合,一模一样。这就是说两把宝剑上均系同一个人的指纹,也就是说作案工具均出自一个人手上。是这个人先后两次将真剑送到了保管道具的媚媚手上,要她在演出时暗中调换了道具。在铁的事实面前,媚媚只好抽泣着交待了前后两次作案的过程。
媚媚是位性格柔弱的漂亮女孩,从小胆怯,连树上掉片叶子都怕砸着脑袋。在戏班她分管道具兼跑龙套。看着日益走红的柳香香和文秋梅两位旦角姐姐,她打心眼里羡慕极了,总盼着有那么一天也能继承她俩的衣钵,做一名蹿红的旦角。来到乐水市演出的第二天,她便被当地一位油头满面的公子哥儿缠上,在对方淫威逼迫下被迫失身了。第四天晚上,这公子哥儿又来了,而且色胆包天直奔化妆室,企图强暴正在卸装的柳香香。这色狼压根儿没想到这位旦角女演员竟然身手不凡,飞起一脚便踢在色狼的裤裆间,色狼随即倒地嗷嗷嚎叫,痛苦万状。柳香香冷冷一笑跟着又是一脚将他踢出了门外……
过了几天,这色狼又出现在媚媚面前,将她诱进了一家大酒楼。在一间雅座内他将两样东西同时摆在媚媚面前,一样是把雪亮的匕首,一样是一堆白花花的银洋。随着他又开门见山地宣布,要媚媚任意选择其中一样。媚媚又惊又恐,吓得手脚失措。色狼解释道,他本是警察局长的公子,人称“沈衙内”。数天前被柳香香那一脚踢坏了自己的命根,此仇不报非好汉!他要求媚媚暗中协助他除掉柳香香。如果媚媚答应,不仅可以收下这堆银洋,而且事成之后还可以娶她为妻,也就是说从戏子的地位转为太太的身份,这是何等的荣耀!不过,如果媚媚不愿配合那就只有死于这把匕首。在沈衙内的威逼利诱之下,媚媚终于屈服了。于是,她借柳香香演出《霸王别姬》的 ,悄悄地将沈衙内交给她的真剑暗中调换了,使得柳香香无端含恨九泉。谁知这桩人命大案惊动了警局,帅包正前来立案侦查。沈衙内从媚媚口中获得了柳香香与文秋梅之间的矛盾信息,于是又设下一条“借刀杀人”之计。通过某老板包场后临时改戏,逼演《霸王别姬》,趁机又让媚媚暗中调换道具故伎重演,除掉了文秋梅。这样,就给人以谋杀者畏罪自杀的假象。企图混水摸鱼,就此结案,以掩盖自己的这双血手。谁知承办此案的帅包正果然名不虚传,一双鹰眼穿透层层迷雾,激浊扬清,直逼真正的谋杀者……
帅包正录完了媚媚的这些口供并让她和戏班所有的人都签字画押后,这才挽着恋人的胳膊离开了剧院。
将曹美虹送回她家中往回走时,帅包正突然发现背后有个人影一晃很快便又消失了。他不由大吃一惊,一阵寒意迅速掠过全身,一种莫名的恐怖无端袭上脑际,使他不由自主地连着打了几个哆嗦,似乎意识到一种潜在的危险。于是急忙扭转身子又朝恋人家中疾步奔去。
正义之曲
帅包正回到警局的 时天已快亮,他正要脱衣上床,却有人敲门了。
“谁?”他警惕地从枕头下掏出那支手枪迅速插进自己的裤袋里。
“我!”回答他的是沈局长的声音。
帅包正随着“啊”了一声,上前打开了门。
沈局长进屋后以一种怪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下属,半晌才吭出一声:“结案了?”
帅包正点点头。沈局长便将手一伸:“案卷呢?凶手是谁?证人是谁?给我过过目。”
帅包正摇摇头正色回应道:“我想请局座避避嫌,因为这凶手不是别人,正是贵公子!”
沈局长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这有啥关系!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未必我还会包庇他么? !”
帅包正依然直摇脑壳:“不行,这案卷我只能越级上交省厅,你必须回避!”
“胡说!”沈局长勃然大怒,沉下脸来厉声呵叱。
帅包正依然不卑不亢,吐字如铁:“局座必须回避!”
话音刚落,一条人影迅疾冲进房内,不是别人,正是沈衙内。他用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直指帅包正的脑袋,嘿嘿冷笑:“今天交与不交就由不得你了!交了,留你活路一条;不交,马上就倒在我们父子的脚下,罪名当然是莫须有!”边说边逼上前来,一把夺过了桌上的案卷。
沈局长顺手接过来,连瞧也不瞧一眼,便划了根火柴,迅速点燃了案卷,奸笑一声:“可惜我们的小帅费尽心机,认真负责,换来的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帅包正严词相对,冷冷讥讽:“案卷可以销毁,但会说话的证据永远存在!”
沈衙内便爆笑起来:“你还真是个大草包!芳华戏班在你离开之后就被我们轰走了,那个叫媚媚的小妞也被我的 已经暗中干掉。一切都死无对证了!这回你纵然真个是包拯再世,恐怕也无可奈何了!”
帅包正闻言悲愤地吼了起来:“可怜这些优伶无故受此荼毒,你们太残忍了!不过别以为你们在乐水市可以一手遮天,省厅一旦来人你们就要原形毕露,彻底完蛋!”
“省厅来人?”沈局长哈哈大笑了,随着从自己的身边掏出了又一本案卷举在手中晃了晃, 洋洋地反唇相讥道:“省厅来人又怎么样?沙平才早就替我整理了一个结案材料,完全可以应付上峰!”
话音刚落,门外却又有人接上了话茬:“只是可惜你手中的这个作假结案材料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啊!”
沈局长闻言大吃一惊,急忙扭头细瞧,只见熹微的晨光中门口挺立着三个高大的人影,禁不住好一阵惶惑:“你们……是……是……”
打头的一位年长者鼻孔里“哼”了一声:“我们是省厅下来的警探,在此间微服私访多日了。幸好今天凌晨帅包正托他的恋人曹美虹及时在旅店找到了我们,并转给了我们结案材料。考虑到情况的特殊性,所以我们提前要与帅先生取得联系,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沈局长疑惑地瞪了帅包正一眼,有气无力地哼出一声:“你小子愚弄了我?”
帅包正讥讽地回敬:“是的,面对你们这伙穷凶极恶的奸人,我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真材料转交了警厅,而你刚才焚毁的是一份假材料!”
“啊!”沈局长惊呼一声,就像被人迎头敲了一棒,脑畔“嗡”的一响,身子就像阳光照射下的雪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朝下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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