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被拐后,有了两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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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立勇被拐走后,王晓雅疯狂地找了他三年零六个月,
直到接到了江西赣州公安局的电话……
本文堪称现实版《亲爱的》,作者为打拐一线记者,为表述方便,以第一人称写成。
01
我叫王晓雅,家住辽宁省朝阳市郊区的猴头沟镇。高中毕业后,我和老乡一起到深圳打工。
在深圳,我认识了老乡章永。章永憨厚老实,我们很快就结婚了。儿子立勇出生后,我没有再出去打工,一直在家带孩子。
2013年6月27日,和平常一样,我正在家里做中饭,2岁多的儿子立勇在院门口玩耍。突然,立勇的哭声从远处传来,虽然很快就戛然而止,但我还是探出身寻找儿子,却根本没发现立勇的身影。
我对着院子门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我又围着院子找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孩子。我开始慌了,喊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他们四处帮我寻找。我又打电话通知了家人,远在沈阳打工的哥哥接到消息后,又找了十多个朋友帮忙,可立勇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大家开始纷纷猜测,立勇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又或者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惊慌之下,我立马给老公章永打电话,章永在深圳打工,听到消息后,他买了最近的一班车票赶回了家。同时,我也在家人的建议下,报了警。
很快,有家小孩被人贩子拐走的消息传遍了这个不大的小镇,大家纷纷都看紧自己的孩子。也有人提供消息说,中午曾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经过,去了隔壁镇。
一群人浩浩荡荡赶过去,又挨家挨户寻找,找到天黑才发现,这名陌生男子是从内蒙古过来走亲戚的,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并不是我的立勇。
之后,在派出所民警的建议下,我孩子的大伯带着大家前往朝阳市区,遍寻所有的火车站和长途客运站,可车站的目标太大、车次太多,折腾了几天几夜之后,孩子依旧没有找到。
那些天,我崩溃了无数次,根本无法相信一眨眼的功夫,活生生的儿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我天天以泪洗面,哭到眼睛睁不开,嗓子说不出话。
家里的人围坐在一起分析,我们这里不常来生人,或许应该是熟人作案,就发动各种关系在附近几个镇子不断打听、探问;章永在网上、论坛上发布了寻人启示,扩大寻找范围。然而,几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渐渐地,大家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公公婆婆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肯定是怨恨我没有带好孩子,章永更是把孩子失踪的全部责任都赖在我头上,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日复一日的苦苦寻找,却没有打听到儿子的一丝消息,章永绝望了。他无法忍受家里的气氛,以还要维持生活为由,逃回深圳去了。很多人都劝我:“时间过去这么久,孩子是否活着都不一定。你还是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赶快再生一个吧。”可我却不愿意放弃,继续寻遍每一条大街小巷。
为了寻找立勇,我可以整天滴水不进,走累了就找个地儿坐下,痴痴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常常不知不觉间就泪流满面。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得知我儿子丢失之后,支招要我和专门的寻子网站联系。我立马上网注册了账号,把儿子的照片发上去,寻求大伙的帮助。
很快,我的手机就被各种诈骗电话轰炸了。他们个个宣称儿子在他们手里,让我把钱转到指定的卡里。吃过一两次亏之后,我渐渐明白了他们的套路,不再理会。他们却还明目张胆地给我发信息:“找到孩子你都不来领?活该你丢孩子!”
这些躲在暗处等待鱼儿上钩的骗子们,眼里除了钱,没有悲伤和生死。他们的欺骗行径,就像一把把尖刀戳向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窝。
02
2015年3月,在外走街串巷了一整天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打开寻子网站,竟发现帖子里有个人说曾在湖南一带见过我的儿子,还说孩子右耳垂后面有一个垂下来的大肉瘤。
我对他的话坚信不疑,因为立勇的右耳垂后确实有个瘤子,我们当地人俗称这是“拴马桩”,还曾笑说这是将来大富大贵的象征。
我追问那人具体的地址,他直言可以帮我去找,但要收取一点好处费。我答应了,并决定前往湖南亲自寻找立勇。我和家人商量,希望能有个人陪我一起去。尽管这也许是一个骗局,但从对方的描述来看,我还是想过去看看。我只有看了才心安,如果因为没去而错失寻找到孩子的机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章永远在深圳,并且态度冷漠,认为这就是个骗局;娘家哥哥在外打工没有时间;其他人老的老、弱的弱,更何况多去一个人就要多一笔开销。我一狠心,准备了一些衣物和干粮,独自坐上了去湖南的火车。
等我下了火车,对方才说之前是在浏阳市的一个小镇上见过我的儿子。我又坐上长途汽车,然后又七拐八绕走了几里路才到那个镇上。这时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我先找了一个旅馆安顿下来。
我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直接带钱去和对方见面实在不安全,就学着电视里的人,用白纸裁了厚厚一叠100元人民币大小的纸片,皮筋绑好后装在一个袋子里,再放进随身背的包里。我还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剪刀,以防不测。
我想,如果看到的孩子真是立勇,我就是跪下来求他们也好,再去银行取钱也不迟。万一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出事了,至少钱不会有损失。
第二天上午,我到了指定地点才发现,那里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北方只有大集才会见到这么多人。我站在一个坡地上四处搜寻,看哪里有小孩子的身影。
突然,我的眼睛定格在了一个小小的背影上,那个背影看起来很熟悉,圆圆的锅盖头,浅绿色上衣和我发在网上的照片里的那件上衣很像。孩子正坐在一把小椅子上,不知在看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四十多岁的瘦高中年男人也看到了人群里的我,对着我招手。我正准备迈步向前,那个小男孩突然笑着回过头来,不是立勇!在我愣怔的几秒间,远处有几个大汉朝我大步走来。本能地,我开始往回跑,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给我让路。我从路边一个店铺穿堂过去,跑过两条小街,躲在一大垛杂货中间,一声也不敢吭,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
我待在那里一直没敢动,直到太阳西斜,我才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往车站走。被紧张和恐惧挤走的悲伤,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这是千百次从希望到失望再到麻木中最失望的一次。
03
我漫无目的地回到浏阳市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心里想着不如去死算了,可我思前想后,一时也找不到去死的好方法。我在车站待了一整夜,终于下定决心不回老家了,而是买了去深圳的票,去投奔章永,和他一起边打工边找儿子。
章永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在火车站接到我后,直接将我带到了深圳宝安区城乡结合部的出租房。他在这里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每天骑着电动车走遍了城市里的每一条路。他认为,说不定哪一天,他在路上就会遇到立勇。
我突然觉得,章永其实和我一样,无时不刻地也在思念着孩子,只是眼前这个男人还肩负着生活的重压,又不善于表达,所以我们之间才有了误会。
我在家政公司找了份保姆的工作,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沿着深圳的大街小巷去遛。我听到很多人说人贩子会把小孩儿卖去当乞丐,到大城市乞讨。一想到此事,我就会吓得从梦中醒来。每次,当我看到天桥下面那些身体畸形的乞讨孩子,我就忍不住害怕,一想到我的立勇也有可能变得像他们一样,眼泪就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6月30号,我突然接到宝安区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在证实我是章永妻子的身份之后,他们让我立马赶到公安局。因为章永之前曾去公安局备过案,一想到可能是儿子有消息了,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章永竟然在送外卖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去世了。我当即头晕目眩,差点昏了过去。我不知道是怎么配合公安局处理完各项事项的,公公婆婆赶来后,两个老人哭得悲痛欲绝。我还要强打起精神,照顾二老。
处理完章永的后事,拿到保险赔偿之后,我将公公婆婆送回了老家,又一个人踏上了寻子之路。这个家只剩我自己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儿子。
04
我加入了宝贝回家寻子网,时刻跟随网站工作人员的脚步,哪里有消息就往哪里跑。不管在哪儿,只要有人贩子落网的消息,我就奔过去,与当地的警察局联系,拿着照片让人贩子指认。这几年里,我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失望,泪水也几乎哭得干涸。
2016年11月,我正在郑州一户人家做临时工,突然接到江西赣州公安局的电话,他们说在当地找到一个孩子,和立勇的情况很吻合,让我赶紧赶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登上了去往江西的列车。在那边等我的还有同样失去孩子的胡青山夫妻俩。胡青山是江西赣州人,是我在网站里结识的天涯沦落人。他在一次带孩子去公园玩耍的时候,因过于大意,孩子被人抱走了,至今已有6年,没有任何线索。他建立了很多寻子的QQ群,只要赣州那边有人寻子,夫妻俩都会赶过去帮忙。
在赣州公安局,看过警察提供的照片后,我确定照片里的人就是我的立勇。在等警察安排见面的过程中,胡青山打听到立勇所在的那个村子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猜测如果惊动了他们,孩子肯定会被提前转移。
QQ群里有人帮我们出主意,让我们先偷偷地看孩子,如果是立勇,我们就悄悄地把孩子抱走。在去之前,我们要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先报警,等警察赶过来会帮我们拦下暴怒的村民。
那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农村,如果不是来抢孩子,我会非常喜欢这里的安宁和质朴。可惜,山水田园画般的环境背后掩盖的真相却是,这是一个拐卖儿童非常猖獗的村落。
站在村庄里的一条小路上,刚好能看到立勇所住的院落。这个院子非常破败,围墙全部坍塌,小院乱七八糟地堆了很多杂物。等了好大一会儿,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蹲在地上不知在玩什么。
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我的心砰砰直跳,是的,那是我的立勇!他长高了!在确认那是立勇之后,胡青山让另一个朋友守在村口,帮我们抵挡村民的追击,他和我一起悄悄地潜入院子里。
我刚喊了一句“立勇”,眼泪就忍不住滚下来,扒开右耳,果然有个“拴马桩”。我抱着孩子的头,孩子惊恐地看着我,问我:“你是谁?”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胡青山手疾眼快,一把抱起立勇就往外跑,那个女人从房子里出来,看到两个陌生人在拉扯孩子,吓得声音都变了,大喊着:“有人抢孩子啦,抢孩子啦!”很快,喊声惊动了附近的村民,他们从村里各处向村口聚拢过来。
胡青山在前面抱着孩子奔跑,那个立勇嘴里喊“妈妈”的女人死死跟在后面。我为了掩护胡青山,几次把她推倒,她又“咕噜”一下爬起来继续追。守在村口的朋友,也被村民们追的狼狈不堪。
从村口到停车的地方中间有一道沙子沟,人能通过,车不能。胡青山实在跑不动了,就把立勇放到沙子沟喘口气,立勇趁势踢了他一脚往回跑,正在拉扯间,村民们围拢上来,把我们一行三人摁倒在地,拳打脚踢。
幸好,这时警笛声响了,警察及时赶来解救了我们。
派出所里,立勇口中的“妈妈”王大燕死活不承认孩子是拐来的,坚称是她亲生的。可只有我知道,这明明就是我的立勇啊!最后,警察提出做亲子鉴定。王大燕才蔫了,承认孩子是从亲戚那里收养的,而当她说出那名亲戚的名字时,警方告诉我们,早在两年前,此人就被警方认定是一个人贩子团伙的头目,一直在全城通缉。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后,我和立勇的亲子关系得到确定。在他丢失3年零5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他了!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比幸福与辛酸,我决定今生今世不管再发生什么,我都要好好抓着他不放。可当我每次想要去抱立勇时,他却一直在闪躲,嘴里哭着喊着“妈妈”。这个“妈妈”,显然指的不是我。
05
我没办法向立勇完全解释清楚这种种事情,执意带他回到猴头沟镇老家。我以为,回到熟悉的家,他就会记起我,能够和我相认。然而,立勇对老家的环境非常陌生,对我和家人也充满了敌意,总是嚷嚷着:“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家。”
这些话,句句烙在我的心窝里,我感到心如刀割。但为了和孩子修复感情,我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讨他喜欢。
以前,孩子来粘我,我总是因为忙,让他自己玩。现在,任是有天大的事情,我都抛诸脑后,全心全意陪着立勇。我带他去以前最爱去的大集,给他买玩具,做以前他最爱吃的饭菜……
为了不让孩子的心灵再度受到伤害,我谢绝了所有上门看望的亲戚朋友,每天陪着立勇,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这才是你的家,我才是生你的妈妈。”渐渐地,立勇愿意让我哼着歌儿哄他睡。夜里,他在朦胧中也会嘟嚷着“妈妈”,然后钻进我的怀里。
第一次,当他真心实意地开口再次叫我“妈妈”时,我忍不住跑到院子里痛哭了一场。
然而,面对一直不肯开口叫“爷爷奶奶”的立勇,公公婆婆从最初的惊喜中冷静下来,觉得章永死后,我们母子俩是外人,吵着要分家。我一心扑在立勇身上,无心和他们扯来扯去,便折价卖掉了房子、分割了财产后,带着立勇去了深圳。
在深圳,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我可以悉心教导立勇。我在南山区租了一间房,并在一家私立医院找了一份护工的工作,又将立勇插班进了附近的打工子弟小学。
每一天,我尽可能地多花时间来陪立勇,他也开始依赖我,信任我。有时,他也会告诉我,他想那个“妈妈”。我虽然不免心酸,但也特别理解孩子的感受,毕竟立勇被拐走的时候不到三岁,那个“妈妈”养了他好几年。立勇想她,证明立勇得到了她像母亲一般的爱。
2017年8月的一天,天气特别炎热,我趁着立勇在家午睡,出去买东西。等我拎着一大包东西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出租屋旁边有一个女人,正在我们住的平房扒着窗户往里张望。我走到她背后,大声说:“你找谁?”
女人惊慌地回身看着我,我吃了一惊:竟然是王大燕!我愤怒地说:“你来干什么?”王大燕突然跪在我面前:“我太想孩子了!你就让我看看他吧!”
响声惊动了立勇,他推门出来,愣怔地看着王大燕。王大燕冲上去抱着立勇,抚摸着他的头,眼泪劈里啪啦地落下来:“阿翰,你好吗?想死妈妈了。”立勇显然还记得王大燕,扑到她怀里哭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我顿时也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王大燕是怎么找到深圳来的,但她从此就在我们附近租房子住了下来。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来到我家附近转悠,痴痴地等着立勇,哪怕看他一眼也是好的。一开始我还天天赶她走,后来见她并非想要抢走孩子,就随她去了。
找到立勇后,失子QQ群里很多人都在感慨:“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孩子,这一拨人中就你最幸运。”我无言以对。胡青山曾给我发过一个红包,庆祝我找到了孩子,他说他放弃了,他老婆又怀孕了,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后来,我删了这个QQ群,害怕我的存在会刺痛他们敏感的神经。
2018年春节,王大燕又来看孩子,我忍不住对她说:“以后不要再来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吧。”王大燕深深叹息了一声:“现在阿翰是我唯一的挂念,我在这世上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
我听了忍不住一阵难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过了一会儿,王大燕说:“我真的不知道阿翰是被亲戚拐来的。因为我一直不能怀孕,和老公的感情也不好。后来,亲戚说有个2岁的娃,父母遭遇车祸成了孤儿,让我们收养,我就心动了。可最后,我们夫妻还是离了婚,我带着阿翰一起过日子,他是我的希望,我一直当他是亲生的。”
事实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此刻,我们只是同样深爱着孩子的母亲而已。
06
不知从何时起,我发现我和王大燕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对她也没有当初那么大的敌意了。节假日,我也会邀请她来家里坐坐。我并非大度,只是立勇显然是认她这个妈的。有一次下雨,他还偷偷溜出去给王大燕送伞。我刚想拦住他,他的泪水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如何忍心?
真正熟悉起来后,我得知她在一家保洁公司上班,每月收入虽然不多,但是她很舍得给立勇花钱,经常给孩子买零食和文具。我默许她来家里看望孩子,她也很感激,有时候还会给我送些肉啊、鱼之类的,让我们娘俩补补身子。我生日那天,她还买了一件外套送给我。
有时,我不能按时下班回家,王大燕会替我守护孩子。她给立勇做饭,陪他写作业。晚归的夜晚,看到她和孩子在橘黄灯光下的身影,想象着那些我不在立勇身边的日子里,她也是这么悉心照顾着立勇,我突然觉得我对她已完全没有了恨意。
我曾问过她,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说,立勇被带走后,面对空荡荡的家,她几乎夜夜都无法入睡。后来,她实在抵不住对孩子的思念,想到之前在派出所做笔录时,曾听说过我是辽宁的、什么猴镇人,就一腔热血去了辽宁。她找遍了辽宁所有带有“猴”、“候”、“厚”字的市县、村落、街道,问了无数个人,终于找到了猴头沟镇,找到了我家。公婆以为她是我的朋友,将我们去深圳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又立马赶到了深圳。
说来也巧,她有个老乡也在深圳打工,就在我们附近的菜市场里卖菜。我经常带着立勇过去买菜,一开始,她只当立勇和大燕的儿子长得有些像,直到从朋友那里听说大燕来深圳找孩子,才凭着记忆想到了我的儿子,并将此消息辗转带给了大燕。
大燕接到消息,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来到菜市场蹲点。没几天,就看到我带着立勇去买菜,竟痴痴地跟着我们回到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