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横死女孩寻找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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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从天而降的玻璃,砸中了邻居大妈家的外甥女,女孩当场身亡。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天灾时,大妈找到了我,说此事没那么简单,有了新线索……
一
2015年6月,我从山东省的一所大学毕业后,放弃了所学专业,直接干了自己喜欢的销售工作。由于收入不咋地,我平时也利用空闲时间搞点兼职。
凭着一身与人打交道的本领,我成了本地的“包打听”。不过,兼职干了两年以来,找我的活儿主要是找猫找狗,至高规格也不过是抓抓小三、查查早恋啥的。
直到2017年4月,我的邻居大妈找上门来。她平时为人热情又八卦,与我妈的关系甚好。也怪我妈,她一听说大妈家出了事,第一时间就过去慰问,还扯出我来,说有事情找我就行,并特意打电话嘱咐我当成自己家的事情办好。
大妈平时总是笑嘻嘻,来找我的时候,却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来事情有点棘手,我请她在会议室坐下,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大妈有一个亲妹妹,打小儿感情那叫一个好。因为大妈的孩子都在外漂着,所以她特别看重妹妹的孩子,也就是外甥女何瑶。
何瑶在我们市里的一所大学读大四,眼看马上就要毕业了,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她出了意外。还在上周,何瑶下课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好巧不巧地被楼上掉下来的玻璃给砸着了,当场人就不行了!
等到大妈一家赶到的时候,何瑶已经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了。看到前两天还打过电话给自己的何瑶,现在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大妈一时难以接受,悲痛欲绝。
好好的孩子怎么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就没了?大妈一家想不通,希望校方能给个说法。可何瑶还躺在停尸房里闭不上眼的时候,学校却开始推卸责任,咬死玻璃是非人为原因掉落,装模作样赔点慰问金就想了事,还强调是人道主义救援!
系主任更是直接说:“如果不承认是意外并接受慰问金的话,再闹下去,一分钱都别想拿!”大妈一家气不过,不为赔偿,就想给何瑶一个公道。
第二天,大妈一家来到玻璃掉落的楼层仔细查看,想看看玻璃幕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哪知还没待上几分钟,就被赶来的保安强行给赶了出去,说是不能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大妈一家在门口哭嚎控诉,奈何保安人多势众,最终只能放弃,瘫坐在校外的路边。
大妈一家觉得学校这边肯定有问题,不然孩子都没了,凭什么不让家里人过去看看是什么造成的,一直敷衍阻挠。好在何瑶生前的同学兼好友李瑜,看不过学校的做派,主动联系到大妈一家,说何瑶的事故并非纯粹的意外。学校的教学楼看着新锃锃的,其实好多地方都偷工减料,这次意外是听说有个男同学靠在玻璃上和同伴聊天,导致螺丝松动,玻璃才掉下去的。
好嘛,明明是人祸,明明是学校的建造质量有问题,愣是让校方给说成天灾,搁谁谁也不能同意啊!
大妈一家急忙问是谁靠在那里导致玻璃脱落的,希望他能出来指证学校。不过,李瑜也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能回去帮忙打听。
大妈一家心急如焚地想弄清事情的实际情况,在谢过李瑜之后,急忙赶到学校保安处,想查看监控,要找出那个男孩。没想到,学校竟然以保护学生隐私为由,拒绝调监控。大妈家气得要报警,却听保安队长说:“出事的时候就报过警了,警察也断定是意外事件,报警没用!”
大妈一家又急又气,现在知道有人能证实是学校工程质量的问题,这边却什么都不让查也不让看。可见,学校一定有问题,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眼下学校这边攻破不了,那就只能期待李瑜那边的消息了。
好在李瑜下午就打来了电话,说打听到那个男孩了,叫李铭,大四在读。
大妈一家联系上了何瑶生前的辅导员,费尽口舌才通过他打听到了李铭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另外,李铭的父亲叫李德凯,听说是做买卖的。
拿到信息,大妈便急忙打电话想要联系上李铭,他的电话却怎么打也打不通。只能上门去找了,结果,大妈一家人在李铭家门口守了两天,也没见一个人回来,仿佛一家人都失踪了。问其它住户,也都说有阵没见过了,还说他们好像是租客。
这可把大妈给急坏了!实在没办法了,大妈才想到我,没准儿就歪打正着给找着了呢!
二
听大妈把事讲完,我顿时觉得有些棘手。不过,看着大妈悲痛和不甘心的样子,又有老妈的交代,再棘手也得办好。我便跟大妈说:“这事交给我吧,指定帮你找着人。”
大妈走后,我开始整理思路。得从哪里开始呢?按理说,学校应该干不出把人藏起来的勾当,那应该是这小子自己躲起来了,虽然事发源起于李铭靠碎了玻璃,但把事情说清楚又不会有责任,为什么还要躲起来?而且,连他家的人也不见了。
这些问题,只有等找到李铭才能知晓答案了。下午,我去找了李瑜,因为她还要考母校的研究生,不便再多说。本来给大妈家透露李铭靠玻璃的事儿,院办为此就已经找她谈过了三次话。不过,这姑娘也不想自己的好朋友死得不明不白,就把李铭的死党张河介绍给了我。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收到微信号码后,没急着直接联系张河。凭我大学时期的经验,我先回去翻了翻学校的论坛,因为一般大学生都会在学校的论坛上留下点足迹。
果然,没查多久,我就发现了李铭的足迹,他曾经兼职给同学们套现和分期付款。我加了张河,说想找李铭帮忙分期付款买手机,但联系不上他了。张河很快通过了好友验证,热情的说他也能帮我分期。
张河想从我这儿赚钱,自然是有啥说啥。他说他也挺长时间没看见李铭了,那小子好像发了一笔横财,还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公寓租了房子,后来人就没信儿了。
我一听有戏,假装有朋友也想在那租房子,就问李铭租的是什么样的户型,多少钱?张河说是一室一厅朝南的房子,每月2000元。
这个信息对找到李铭极为重要,他应该就藏在那边租的房子里。不过张河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屋,这让我又陷入困境,毕竟不能挨个屋去找。此时已晚,只能明天去找中介碰碰运气了。
第二天一早,我直奔那家小区附近的中介。中介说这里的大户型比较多,一室一厅还是朝南的户型,只有A和B两栋楼有,租金都在2500左右。不过A栋一到三层的光线不好,所以租金是2000块钱。
打听到这,我大概能确定李铭租的房子应该就在这三户里了,心里也有一种快要接近成功的兴奋。
我在A栋大厅等到天黑,也没见李铭回来。看着A栋小户型的一楼和三楼都亮起了灯,想着李铭应该就是这个二楼的住户了。这小区只有电梯和大堂里有监控,我便顺着消防通道上了二楼。
我敲了敲门,听着没人在。事情急,又都找到这儿了,总不能无功而返。我一盘算,决定私自把门打开。行走江湖,总得有点手艺傍身,打开一个A级锁还不是太难。
进去以后,我转了一圈,屋子不大,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眼看没什么线索,我也不敢太翻动东西,毕竟私闯民宅也是违法的,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电话响了,吓得我一激灵!
屋里很暗,顺着光亮,我找到了掉在沙发底下的一部手机。还没来得及接,手机就没电了,我拔出电话卡,小心地恢复原样后离开。
我把电话卡装进了一部旧手机里,没有时间在屋子蹲守,这是目前最快找到李铭的唯一希望了。静静地等待了一宿后,电话终于响了!
ldquo;请问是李德凯先生吗?这里是温泉小镇别墅售楼中心,您看过我们的房子后,感觉怎么样啊?我们现在正在认筹,1万抵2万呢……”
原来这是李铭父亲的手机,我没有跟对方过多纠缠,挂了电话后直接关机。然后,我赶紧找了身带大Logo的假名牌儿,收拾得人模狗样后,赶到了这个温泉别墅区,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关于李德凯的线索。
三
刚走进售楼处,售楼员就迎上来推销。我打断她的话:“我看你们这儿的别墅不错,怎么没什么人来啊?”
ldquo;我们这儿的房子一直卖得挺好的,因为总房价相对高一些,来看房子的都是像您这种有身份的人,还有专门组团来看房的,您没赶上。前两天还有一个六宝市场老板的看房团呢!”
六宝市场是我们这里着名的批发市场,即使是一个小摊位的老板都身家很高,李铭的父亲搞不好就是这里的业主。我感觉有戏,可在售楼处里我也不好直接问,就要了售楼姑娘的微信,借口去楼盘转转就离开了。
回家后,我联系了售楼姑娘,跟她瞎掰说自己是做保险的,想多认识些有钱人,给她发了个红包,托她找同事要来了六宝看房团的组织者微信。
我先看了看组织者的朋友圈,这货的朋友圈完全开放,发布的全是招临时工的广告,什么“XX饭店开业,招20个学生充当食客,一天30元”,什么“XX演出招临时观众,只坐着看节目,三个小时50元”等等。
嚯,整个一“人贩子”啊!我加了他的微信,随便应聘了一个紧急充人头的工作。下午,我按照要求赶到现场后,“人贩子”就张罗开了,安排人到各个地方充数,还嘱咐大家有点演技,装得自然一些。
布置完了以后,这货就溜溜达达在会场转悠,不时跟旁边的人吹吹牛。我找准机会,跟他套上了近乎:“哥,我发现你这活儿都挺俏啊,这么多人,你说码齐就给码齐了!认识人不少啊!”
ldquo;那还不是积累的,我跟你说,光微信号就有好几个,每个号都加满了!”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ldquo;哥,我就羡慕你这样的,是挣大钱的人!以后还有今天这样的大活儿,你可得叫上我,我有的是时间!”我巴巴地奉承道。
ldquo;一看你就年轻,这还算大活儿?我跟你说,这就是个芝麻!哥这儿的大场面多了去了,一次一百的活儿也不少呢!你一天赶两场,挣得不比那白领多啊!”“大场面?啥样儿的算大场面啊?”我趁热打铁。
ldquo;演唱会给明星当假粉丝的、大比赛时排队买票的、大学生期末考试抄卷子的、售楼处啥的,多了去了!”“那售楼处有啥活儿啊?咱还能假装买房不给钱啊?”我继续“引诱”。
ldquo;我跟你说,前两天我接个大活儿,三环外有个楼盘,房子卖不出去,我给找了几十个模样儿好点的农民工,忽悠他们是六宝的小老板组团看房,这给开发商乐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报销食宿!”这货嘚瑟得直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ldquo;是温泉小镇吧!前天去的吧?”“人贩子”没防着我来这出,明显有点慌,感觉自己说多了,连忙嘻嘻哈哈打着马虎眼就想转移话题。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手里暗暗使了点劲儿把他拉到了一边。
ldquo;哥们,咱实打实的说,温泉小镇那边我认识点儿人,你那个看房团去了后,一个买房的都没有,开发商有点明白过味儿了!”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严厉地说。
ldquo;大哥,咱有话好说,你看我也就是混口饭吃!”说着,他掏了200块钱往我兜里塞,我给推开了。“别跟我整这没用的,就跟你打听点事,我不能难为你!”
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我才知道,“人贩子”招募过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真的六宝老板,但这些人在售楼处登记的信息都是真的六宝业主。他们提早去六宝市场踩点,看见床子(方言,摊位的意思)比较大的,就假装买货、要名片。回去后,他们再把这些真名片发给那帮农民工,让他们背下来,到了售楼处就按照名片上的姓名和电话如实写。
所幸“人贩子”怕万一以后有用,这些名片全存进了他的手机。我拿过“人贩子”的手机,还真翻到了李德凯的名片。我指着李德凯的名片问他:“对这人还有印象吗?”
ldquo;李德凯……有印象,有印象!卖日杂的!你知道六宝卖货的这帮人脾气一般都不咋地,我假装去买货,他倒是贼热情,东西还便宜。我就买了点衣服挂儿啥的,一共毛八七的东西,他还送了俩粘钩,给名片的时候说自己打算不干了,正甩货呢。我这人好唠嗑,就跟他唠了几句,他美滋滋地说他儿子最近挣了不少钱,要买房子接他过去享福呢!”
名片上的电话关机,疑似是我捡到的那部手机的号码,还好有地址。我吓唬了“人贩子”几句,赶紧来到六宝市场,找到了李德凯的摊位。
四
摊位没有开,卷帘门上贴着市场管理处统一的招商广告,从卷帘门的缝隙往里看,摊位里还有不少没来得及处理的货。随后,我去了市场管理处,说想租李德凯的摊位。
ldquo;你要租那床子啊?6500一个月外加200物业费,电费自付。”管理处办公人员看着我说。“我看那床子里还有不少货呢,原来的老板没搬完吗?”我装作无意地问道。
ldquo;哦,没事儿,你要租的话就受累给收拾收拾,然后交到我们这里就行。”“哦,我租下来也是准备做日杂的,那些货我用得上,您看有没有原来业主的电话,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便宜兑给我得了!”
管理处办公人员信以为真,帮我找出了李德凯的电话。打通后,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男声,猜测是李铭!我心中大喜,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以要买他们家剩下的货为由,想把他约出来。
李铭很谨慎,但似乎又很需要钱,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答应出来。我选了一个位置比较偏僻、人也不多的快餐店作为见面地点,通知了大妈一家,准备随时收网。
到了约定的时间,居然父子俩都来了!确定是李铭父子后,大妈一家就死死围住了两人,希望李铭可以站出来为何瑶作证。父子俩显然吓坏了,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大妈一家先是骂,都是因为李铭靠玻璃才会发生事故,为什么他还要躲起来怎么都联系不上?但父子俩完全不搭茬,李铭更是完全不承认曾经靠过玻璃的事。
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大妈一家的态度缓和了下来,表示如果李铭肯出来作证,他们家不会追究李铭的责任,并且还可以给李铭一些好处。
听到有钱赚,李家父子的神情有了变化。我给大妈使眼色,示意让我和李家父子单独谈谈,大妈一家就散开守在门口。
ldquo;叔叔,你看李铭虽然靠在玻璃上,但实际上他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何瑶家不追究,你们不会有什么责任的,甚至你们也可以以此追究学校的责任,毕竟玻璃掉下去,李铭搞不好也有危险啊。”
李家父子还是不做声,也不肯出面作证。
ldquo;叔叔,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租的房子不住了、六宝的床子也不干了,不是说李铭发了大财吗,怎么现在你俩这状态不太好呢?你看你们隐藏得这么深,我也还是找到了,如果李铭肯帮何瑶作证,不但何瑶一家会感谢你们,我也能尽力帮你们解决一些问题。”我努力地做着工作。
ldquo;你在跟踪我和我爸?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李铭反问道。
我再三强调,何瑶的事情可以先签一份协议,保证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至于他们现在的难心事儿不妨先跟我说说,要是我能帮到他们,他们就出来作证。
李德凯先松了口:“哎,这也真是没办法了!我们不是不想帮你们,那小姑娘的事儿我们也挺过意不去的,毕竟是条人命啊!只是我俩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不想再缠上这麻烦事了!”
李铭也附和着说:“我不怕告诉你,我那天靠在窗户边是在自拍,如果你能帮我和我爸把事儿扛过去,我可以把照片拿出来作证。不然的话,即使你现在录音,我不同意作证,你们也没办法!”
我同意了。在李铭的讲述下,我才知道,他在大三那年靠着帮同学整点校园贷、信用卡发了笔小财,加上他爸爸的积蓄,足够买套房子。后来,那帮带着他弄校园贷、信用卡的人,把他拉到了一个赌博微信群里。一开始押得不大,十块二十块的,后来,李铭看群里运气好的人几万几万的赢钱,非常眼红,便有些收不住手了。他玩了小一年,把打算买房的钱都赔进去了。
本来不想再玩了,但前阵子群里的人跟他说有新玩法,能找到漏洞,赢钱机会大,便没能忍住,去玩了几把。没想到,一下子赢了190多万!李铭的爸妈早年离异,他跟着爸爸过,俩人一直租房子,就想等这个钱到手了买个房子,剩下的做点生意。
但是庄家跟他说,赢了这么多钱,不可能一下子就提走,得继续玩一玩,把群炒热了,有更多人来玩才能给钱,李铭就信了。他们让他再投20万在群里玩,不管输赢,押够数就行。
李铭后来才想明白,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钱,但他们当时为了让李铭放松警惕,提出给他过户一套房子,他押够了20万,这房子就归他。李铭和他爸真去看了房子,不止190万,就办了过户。
那些人又提出,需要把这房子抵押,防止李铭跑掉,等他押完就把抵押款还上。李铭当时也没多想,就办了手续。想着房产证上都是他的名字了,也不会有啥问题。
五